2-8.3:如何跟孩子谈性
2-9.1:知识是会过时的,智慧则是终生的
2-9.2:要听话,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教育
2-9.3:按觉悟、诚实、责任的理念进行教育,而不是按学科
2-9.4:彻底改变学校的课程体系
2-10.1:现有的法律反应的是权利的本质
2-8.3:如何跟孩子谈性
尼:让我问一些关于性和孩子的问题。什么年龄适合让孩子觉察到性是人生经验的一部分呢?
神:孩子从生命的开始,就觉察到自己是有性别的生物——也就是说,觉察到自己是人类。你们星球上的许多父母现在所做的,却是试图叫他们不要觉察到这一点。如果幼儿的手摸“错”了位置,你们就把它拿开。如果一个小孩开始以纯洁的欢乐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乐趣,你们就惊恐不已,并把这惊恐传给小孩。小孩就会怀疑: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妈妈生气了,我做了什么?
就你们这个物种而言,问题不在何时把性引介给你们的孩子,而在何时不再要求孩子否定他们生而为有性的生命。在孩子十二到十七岁时,你们大部分就放弃了这种有害的斗争,等于说(当然,你们不会明说,因为你们是不说这类事情的):“好吧,现在你们注意到你们有性的部分了,注意到这些部分可以做性方面的事了。”
然而到了这个阶段,伤害已经造成。你们已经用了十年以上的时间,向孩子显示他们身体的那些部分是可耻的。有些孩子从来就没被人告诉过,他们的那些部分叫什么名字。你们大人竭尽所能发明替代用词——如“屁屁”“腿腿”“妹妹”“弟弟”等等——就是不直指其名:“屌”或“屄”,“阳具”或“阴道”。
由于从小就明白跟身体的这些部分有关的一切都是不能说的,必须躲躲藏藏的、否认的,你们的孩子到达青春期的时候,又怎么不会不知所措呢?他们全无准备。当然,回应起他们最新、最急切的需求时,他们设若不是采取完全不得当的方式,必也显得拙笨得可怜。
这全无必要,我也不认为对你们的孩子会有任何好处——当他们步入成年,带着一大堆性禁忌和闷葫芦。
在启蒙的社会中,孩子因自然的秉赋而寻得的欢乐,从不会被挫折、责备或“改正”。父母的性——也就是父母生而为有性别的生命——也无需刻意掩藏或回避。赤裸的身体——不论是父母的、孩子的,还是兄弟姐妹的——都被视为完全自然、完全美妙、完全好的——而非任何可羞可耻之物。
性功能也被视为完全自然、完全美妙、完全好的。
在某些社会,父母是当着孩子的面性交的——而还有什么事能让孩子比这更能领会性爱的欢乐与美好呢?因为父母亲时时在以思想和言行铸造“对”与“错”的典范,而孩子则从父母那里,时时捡拾或明显或幽微的讯息。
如前面所说,你们可能称这样的社会为“异端”或“原始”,然则很明显,在这类社会中,强暴和性骚扰之类的事情,根本是不存在的,而娼妓则被认为不可思议,性禁忌与性功能失调则闻所未闻。
你们现在的社会,固然不宜推荐这种程度的公开与坦然(除了至为特殊的场合外,这种公开与坦诚一定会遭到文化诬蔑),但你们地球上所谓的现代文明社会,确实已是时候该采取行动来终止对性的压抑与诬蔑了——凡是与性有关的一切经验与表白,你们都往往以之为可羞可耻、罪恶、污秽,而加以压抑。
尼:你的建议呢?
神:从孩子最幼小的时候,就不再教导他们有关身体的自然功能是可羞和错误的。不要再向你们孩子证明性方面的事是需要躲藏的。允许你们的孩子看到你们浪漫的一面。让他们看到你们相拥相抱、触摸与温柔的相抚。让他们看到父母是互爱的,而以身体表示爱意是非常自然而美妙的。(让人吃惊的是,有多少家庭从来没有教过这一课。)当你们的孩子开始拥抱他们自己的性感觉、性好奇与性渴望,则想办法让他们这新的经验、这初长成的经验,与内在的喜悦和欢庆之感相连,而非与罪恶和羞耻。
看在老天的份上,不要再对小孩藏躲你们的身体。露营时,在乡村水池中或在后院泳池中裸泳被孩子看到没关系;从卧室到洗澡间,没穿衣服走过,被孩子看到,不要中风;不要再疯狂的把任何让孩子看到你是有性别的生物的机会都关掉、盖掉、掩藏掉。孩子会以为他们父母是无性的,因为他们父母把自己装成那个样子。孩子于是认为自己也必须无性,因为所有的孩子都模仿父母。(医生会告诉你,一直到今天,有多少长大了的孩子,都无法接受他们父母真的“做那个事”,而这使他们的孩子——现在已是医院的病人——心中充满愤怒、罪恶感和羞耻感,因为他们自己自然“想做”这个事,而他们搞不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所以,要跟孩子们谈性,跟孩子笑谈;告诉他们,允许他们,提醒他们,并表现给他们看,性是多么值得欢庆的事,性是多么欢天喜地的事。这是你们可以为孩子做的事情。你们从他们生下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做,从你们给他们的第一个吻、第一次拥抱、第一次触摸,也从你们父母之间互相的给予与接受。
尼:谢谢。多谢。我为你对这件事所说的明智之言雀跃不已。但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什么是跟孩子讨论、形容,或引介性方面事情的恰当时机呢?
神:当时机来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如果你们真正留心,真正在看、在听,每个孩子都会把那时机表现得明明白白,不会错误。当然,它是逐渐的。它的来到是渐进的。如果你自己已经清楚,如果你自己已经做完了你那“做不完的事”,那么,对于孩子的性之到来,你就知道得当的时机。
尼:我们又怎么样走到那一步呢?
神:能怎么做就怎么做。参加讨论课。请教医生。加入社团。看书。沉思默想。互相发现——最重要的是,再度互相发现你们是男人或女人;发现、再访、重复、恢复你们自己的性。为此欢庆。享受它。拥有它。
享有你们自己欢悦的性,然后你们才可以允许,并鼓励你们的孩子享受他们自己的。
尼:再次谢谢你。现在,放开有关孩子的问题,返回人类的性这个比较大的主题,我不得不再提一个问题。也许这似无礼,甚至躁进,不过,我不能不问这个问题,而让这段对话结束。
神:好啦,不用道歉,直说就好。
尼:好的。有没有“太多的”性这回事?
神:没有。当然没有。但确实有“对性有太多需要”这回事。
我建议:
享受一切。
一无所需。
尼:连人也不需要?
神:连人。尤其是人。需要某人乃是破坏关系最快的办法。
尼:但是我们所有的人都喜欢感到被需要。
神:那就叫停。换之以喜欢感到不被需要——因为你给人最大的礼物,就是让他有能力不需要你——他不为任何事需要你。
2-9.1:知识是会过时的,智慧则是终生的
尼:好啦,我已经准备好谈别的话题了。你曾答应要谈谈地球上一些范围较大的话题,而自从你开始讨论美国生活之后,我一直想请你在这方面说得更多一些。
神:对,不错。我要在第二部中,谈一些你们星球上范围较大的一些议题。而你们最大的议题,莫过于对后代的教育。
尼:这方面我们做得不好,是吗?……你提这个议题,我想是这个意思……
神:当然,一切都是相对的。相对于你们说你们想要做的——嗯,不,你们做得不好。
我在此所说的一切,直到现在我讨论的一切,都必须放在这个架构中来了解。我并不是在做“对”“错”或“好”“坏”的审判。我只是就你们所说你们想要做的,来说明你们的效果。
尼:我了解。
神:我知道你们会说你们了解,但不久——甚至就在本讨论未完之前——你们就会指控我在做审判。
尼:我永远不会这样指控你。我知道得很清楚。
神:“知道得很清楚”并未阻止你们在过去称我为“审判者”。
尼:我不会这样称呼你的!
神:等着瞧。
尼:现在你想要谈教育。
神:是。我观察到你们大部分人误解了教育的意义、目的和功用,还不用说如何是行施教育的最好程序。
尼:这话很重,你可以让我更了解些吗?
神:大部分的人类认定教育的意义、目的和功用是传授知识。教育某人就是给某人知识——一般说来,又是某一家、某一族、某一部落、某一社会、国家和世界,所累积的知识。
然则教育跟知识没有多大关系。
尼:哦?你是在愚弄我!
神:当然!
尼:那么,教育跟什么有关?
神:智慧。
尼:智慧。
神:是。
尼:好吧,我投降。不同在哪里?
神:智慧是知识的展用。
尼:所以我们不应试图给我们后代知识,而应试图给后代智慧。
神:最首要的是,不要“试图”去做任何事。只是去做。其次,不要为智慧而忽视知识。这会致命。反过来说,也不要为知识而忽视智慧。这也会致命。那会杀了教育。在你们的星球上,就正在杀它。
尼:我们为了教育忽视了智慧?
神:在大部分的情况下,是的。
尼:我们怎么做的?
神:你们教你们的孩子去想什么,而不是如何去想。
尼:请解释一下。
神:当然。当你们给孩子知识时,你们是在告诉他们去想什么。这是说,你们在告诉他们该去想什么,告诉他们你们想要他们了解的是真的。
当你们给孩子智慧时,你并不告诉他们去知道什么,或什么是真的,而是如何自求真理,自寻真相。
尼:但如果没有知识,便不可能有智慧。
神:我同意。这乃是我为什么说,不应为智慧忽视知识。每一代都必须对下一代传授某些知识。这显然不过。但要尽可能的少。越少越好。
让孩子自己去发掘。要知道:知识会失去,智慧永远不忘。
尼:所以我们的学校应该教得越少越好?
神:你们的学校应把重点调转。现在的焦点大量放在知识上,对智慧的注意则少之又少。对许多父母而言,批判性的思考、解决问题和逻辑之类的课程,都会让他们感到威胁。他们想把这类课程取消。如果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也真的应把这类课程取消。因为,如果允许孩子去发展批判性思考,他们很可能会鄙弃父母的道德观、标准,和整个生活方式。
为了保护你们的生活方式,你们构筑了一套教育体制,基础是发展孩子的记忆,而不是能力。你们教孩子记得事实与虚构的东西——这是每个社会都为自己构筑的东西——而不是给他们能力去发掘和创造他们自己的真相与真理。
有许多人自以为知道孩子需要受什么教育——这些人对任何发展孩子能力与技巧的课程——而非记忆的课程——都嗤之以鼻。然则你们对孩子所做的教育,却使你们的世界走向无知,而非离开无知。
尼:我们的教育不教虚构的东西,我们传授事实。
神:现在你是在对你自己说谎,正象你在对你们的孩子说谎一样。
尼:我们对孩子说谎?
神:当然。把任何历史书拿来看看就知道。你们的历史是想要孩子从某一个特定角度来看世界的人写的。任何人如果想要把历史的记载包括更广泛的事实,就被嗤笑,被称为“修正主义”。你们不愿把你们的过去真相告诉孩子,免得他们看到你们真正是什么样子。
你们的历史是从你们可称之为盎格鲁•萨克逊新教白种男人的观点写出来的。当女人或黑人,或其他少数人种说:“喂,等等,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遗漏了很大一部分。”你们就会咬牙跺脚,叫这些“修正主义者”住嘴,不要企图更改你们的教科书。你们不要你们的后代知道真正发生的是什么事情。你们要他们知道你们的借口,知道从你们的观点看起来是什么样子。要我举个例子吗?
尼:请。
神:在美国,你们并不教孩子清楚知道,这个国家是如何下定决心在日本的两个城市丢下原子弹、屠杀和伤害了数以万计的人。你们只告诉孩子你们所看到的事实——和你们想要叫他们看到的事实。
如果有人想从另外一个观点——这次,是从日本人的观点——来平衡你们的观点,你们就大吼大叫,暴跳如雷,要求学校连想都不要想在这么重要事情的历史回顾上,提出那种资料。因此,你们教的根本不是历史,而是政治。
历史本应对真正发生的事,做充分而精确的记载。政治却从来就不关乎真正发生的事。政治总是关于所发生的事的某某人的观点。
历史揭示事实,政治则将之正当化。历史揭发、说明一切;政治则掩盖,只说一面之词。
政客厌恨照实书写的历史,而照实书写的历史,也不会那么讲政客的好话。
然则你们穿的仍是国王的新衣,因为你们的孩子终究会把你们看透。那些学习过批判思考的孩子们,看到你们的历史,会说:“天哪,我父母和那些长辈怎么会这么欺骗他们自己!”这让你们不能忍受,所以你们把他们轰出去。你们不要你们的孩子知道最基本的事实。你们要他们把你们教的照单全收。
尼:我认为你这里有些夸张。我认为你有些言过其实。
神:真的?你们社会中的大部分人,甚至连人生的大部分基本事实也不想让孩子知道。学校如果教教孩子身体的功能如何,你们都会抓狂。现在,你们就认为不应该告诉孩子艾滋病是怎么传染的,或怎么不让它传染。当然,你们从某一个特定的观点告诉他们如何避免艾滋病。这当然对。不过,如果只是告诉他们事实,让他们自己去做决定——这,打死你你也不肯。
尼:这些事情孩子们还没有准备好自己去做决定。他们必须有适当的指导。
神:你有没有看看你们世界最近的样子?
尼:怎么样?
神:这就是你们过去指导孩子的后果。
尼:不是。是我们误导他们的后果。如果说世界今天腐败了——在许多地方确实是——那不是由于我们试图教导孩子们古老的价值观,而是由于我们任许他们被授以所有这“新鬼把戏”!
神:你真的以为如此?
尼:你对得要死!我真的相信!如果我们只教孩子三R〔译注:the three R’s指读、写、算,此是初等教育的基本。〕,而不喂他们那什么劳什子“批判思考”的垃圾,我们今天会好过得多。如果我们在学校和家庭里,把那什么“性教育”铲除,我们就不至于看到青少年生孩子,十七岁的单身妈妈申请社会福利金,全世界抓狂了。
如果我们坚持年轻人按照我们的道德标准生活,而不是放任他们自己搞自己的,我们就不至于把我们曾经强盛活泼的国家,弄到于今这可怜可悲的地步。
还有一件事:不要站在那里告诉我,我们应该如何突然明白我们在长崎与广岛所做的事是“错”的。凭着神的名字发誓,是我们结束了战争。我们为两边都挽救了上千上万的人的性命。这是战争的代价。没有人喜欢下这个决定,但不得不。
神:我知道。
尼:是!你知道。你就像所有那些小左派自由主义共产党员一样。你要求我们修正历史,好得很。你要求我们修正生存方式。然后,你们这些自由主义者就终于可以得逞,接收世界;创造你们腐败的社会;重新分配财富;说什么把权力还给人民等等鬼把戏。但这样却不可能让我们有任何进展。我们所需要的是重返旧日,重拾我们老祖宗的价值观。这才是我们需要的!
神:讲完了吗?
尼:对,完了。讲得怎么样?
神:满不错的。其实是相当好。
尼:嗯,当你守着收音机守了好些年,这种话说起来就很顺口。
神:你们星球上的人真这么想吗?
尼:你可以打赌。我的意思是,不仅美国如此,你可以换上任何国家的名字,换上任何战争的名字;历史上任何国家所发动的任何攻击性战争。毫无问题,每个人都是认为他自己是对的。每个人都知道错在别人。抛开广岛吧。换上柏林,或换上波士尼亚。
人人也都知道古老的价值观才能有效。人人都知道世界正走向地狱。不止美国如此。全世界都一样。处处是大声疾呼,要重返古老价值观,重返民族主义——这个星球上处处都是这种呼声。
神:我知道。
尼:我在这里所做的,只是想把这种感觉、这种关怀、这种忿恨说出来。
神:你做得不错。几乎说服了我。
尼:真的?对那些真正这么想的人,你要说什么呢?
2-9.2:要听话,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教育
尼:真的?对那些真正这么想的人,你要说什么呢?
神:我说,你们真的相信三十年前、四十年前、五十年前的情况比较好吗?我说,人的记忆力满可怜的。你们总记得好的,不记得坏的。这是自然的,这是正常的。但不要被骗了。做一些批判性的思考,而不要只是记取别人要你们思考的东西。
就以我们所举的例子来说,你们真的以为在广岛丢原子弹是绝对必要的吗?有许多报告都曾提到,在原子弹丢下之前,日本天皇就已经私下向美国表示愿意结束战争了——你们的历史学家对这些报告又怎么说呢?在丢原子弹的行为中,有多少成分是为了报复日本对珍珠港的偷袭?如果你们认为在广岛丢原子弹是必要的,那丢第二颗又为什么必要呢?
当然,你们自己对这事的记载可能都是对的。美国对这一切的观点可能是事情发生的实情。这不是讨论的重点。重点是你们的教育系统不允许对这些议题做批判性的思考——其实,对许多其他议题都是如此。
你能不能想象爱荷华州的社会学或历史学老师,如果向班上的同学问这些问题,鼓励学生深入探讨这些问题,并提出他们自己的结论,会怎么样?
这才是重点!你们不要你们的年轻人得出他们自己的结论。你们要他们得到和你们一样的结论。因此,你们迫使他们重蹈你们的结论所导致的错误。
尼:但是那么多人所推崇的古老价值观和我们今日社会的分崩离析又怎么说呢?今天青少年生孩子多得惊人,靠社会福利维生的妈妈和全世界的抓狂又怎么说呢?
神:你们的世界是在抓狂。这一点我同意。但你们世界之所以抓狂,并不在你们允许学校所教的课程;世界之所以抓狂,是由于你们所不允许的课程。
你们不允许学校教导爱是一切。你们不允许你们学校讲述无条件的爱。
尼:鬼啦!我们甚至不允许我们的宗教这么说。
神:没错。你们也不允许去教导孩子让他们为自己、为他们的肉体、为他们的人性和他们奇妙的性自我欢庆。你们也不允许你们的孩子知道他们是住在肉体中的精神体。你们也不把你们的孩子当作进入肉体的精神体来对待。
在公开谈论性、自由讨论性、欢悦解释与体验性的社会中,实际上根本没有性犯罪,不期而生的孩子也非常之少,而且没有“私生儿”或不受欢迎的生育。在高度进化的社会,所有的生育都是受祝福的,所有的母亲、所有的婴儿都受到妥善的照顾。事实上,那样的社会根本没有别的方式。
在那些不以强权与有势者的观点为历史写本的社会中,往日的错误是公开承认的,永不重蹈覆辙的。凡是明显自我破坏的行为,只发生一次就已足够。
在教导批判性思考,如何解决问题与如何生活——而非只记忆——的社会中,即使那些所谓“有正当理由”的行为,也会置于详查之下,他们不会人云亦云的接受任何事情。
尼:实际情况又会是怎么样呢?让我们以二次世界大战为例。一个不只教导记忆往事,而教导如何生活的学校,在触到广岛事件时又会怎么样呢?
神:你们的老师们将会对学生描述事件真正发生的情况。他们会把导致这个事件的所有事实——所有的事实——都包括在内。他们会探求两边的历史学家的观点,明白任何一件事都绝不止一个观点。他们不会要求学生去记忆那些事实,而会向学生挑战。他们会说:“好啦,关于这个事件,所有的资料你们都已知道了——事件发生前、事件发生后的资料你们已清楚。凡是我们能够得到的‘知识’,我们都已告诉了你们。现在,从这些‘知识’,你们得到了什么‘智慧’呢?如果是你们面对当年的问题,你们会选择丢原子弹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你们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吗?”
尼:噢,当然。那容易。任何人都可以由这种途径得到答案——后知之明嘛。每个人都可以站到别人肩膀上说:“要是我,我就不这样做。”
神:那你们为什么不不这样做?
尼:对不起,请再说一遍!
神:我说,那你们为什么不不这样做?为什么你们不站在别人的肩上,从往日学习,而不再做同样的事呢?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允许你们的孩子以批判的态度回顾与分析你们的过去——要求他们以此为他们教育的一部分——等于是冒险要他们不同意你们的所作所为。
当然,他们终究还是会不同意。你们只是不允许在教室中有过多的这类思考。所以,他们就走到街上。挥动标语,撕毁征兵通知单,焚烧奶罩和旗帜,做尽所有的事让你们注意,让你们看到。你们的年轻人在对你们嘶吼:“一定有更好的办法!”然而你们不肯听。你们不要听。当然你们也决不鼓励他们在学校对你们所给他们的资料做批判性思考。
接受就好了,你们对他们说。不要想叫我们认错。知道凡是我们做的,都是对的就好了。
这就是你们在怎么教孩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教育。
尼:但是有人说,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世界之所以走入这个死胡同,就是因为这些年轻人和他们自由主义的、疯狂的、神经病的想法。他们把世界送进地狱了,推到毁灭的边缘了。他们摧毁了我们以价值为导向的文化,换以他们“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道德观,结果眼看着就要毁灭我们的生活方式了。
神:你们的年轻人真的在毁灭你们的生活方式。年轻人一向就在做这种事。你们的责任是鼓励他们,而不是挫折他们。
毁灭你们雨林的不是你们的年轻人。他们是要求你们停止。破坏臭氧层的不是你们的年轻人,他们是要求你们停止。剥削全世界血汗工厂穷人的不是你们的年轻人,他们要求你们停止。抽税抽死你们,把钱用在战争和战争机器上的不是你们的年轻人。他们要求你们停止。忽视弱者与被践踏的人,让全世界每天上千的人饿死而明明却有足够的食物喂饱每一个人的,不是你们的年轻人。他们是要求你们停止。
参与政治的欺骗与操纵,不是你们的年轻人。他们要求你们停止。对自己的肉体感到羞耻、尴尬而性压抑的,不是你们的年轻人,把这种羞耻、尴尬与压抑传给下一代的,也不是你们的年轻人。他们要求你们停止。发明“强权即真理”的价值体系,以暴力来解决问题的,也不是你们的年轻人。他们要求你们停止。
不仅要求……他们是在恳求你们……。
尼:可是暴力的是年轻人!年轻人参加帮派,互相残杀!年轻人对任何法令都嗤之以鼻——任何法令!是年轻人把我们逼疯!
神:当年轻人为想改变这个世界而发出的呼喊与恳求,不能得到回应与理睬,当他们看到他们的主张已经落空——不管怎么样,你们都会按你们的意思行事——你们那并不愚蠢的年轻人就退而求其次。如果他们不能打败你们,就加入你们。
你们的年轻人加入了你们的行为行列。设若他们暴力,那是因为你们暴力。设若他们唯物,那是因为你们唯物。设若他们疯狂,那是因为你们疯狂。设若他们以操纵的、不负责任的、羞耻的态度运用性,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你们这样做。年轻人与成年人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公开做。
成年人却掩藏他们的所作所为。成年人以为年轻人不会看到。但年轻人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一样东西可以躲得过他们。他们看到成年人的伪善,他们拼命想要改变这种情况。然则在竭尽所能而无济于事以后,他们除了有样学样以外,别无选择。这一点他们是错了,然而从来就没有人教他们别的方法。对他们的长辈所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允许过他们做批判性的思考。他们能得到允许的只有记忆。而凡你记忆的,你就铭刻在心。
尼:那么,我们该怎样教我们的年轻人呢?
2-9.3:按觉悟、诚实、责任的理念进行教育,而不是按学科
尼:那么,我们该怎样教我们的年轻人呢?
神:第一,把他们当精神体看待。他们是进入肉体的精神体。对精神体而言,这不是容易之事,不是易于习惯之事。那太拘狭了,太有限了。所以你们的孩子因突然这般有限而大哭。听听这哭声。了解这哭声。尽你们所能给孩子“不受限制”的感觉。
其次,要温柔而小心的,将孩子介绍到这个你们所创造的世界。你们要十分小心是在把什么东西置入孩子的记忆库。孩子会记得他们所看到、所经验到的一切。为什么在孩子刚从母胎中生出来的那一刻,就打他的屁股呢?你们以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的引擎开始发动吗?为什么你们在孩子生出来几分钟之后,就要把他跟母亲分离呢?——而母体是他此生直到此时唯一知道的生存模式?量身高、称体重、打针,不能等等再做吗?——不能等到新生儿先领会了这给予他生命的母亲所给予他的安全与舒适之后吗?
为什么你们允许婴儿最先接受的印象是暴力的印象?谁告诉你们那对孩子是好的?为什么你们隐藏爱的印象?
为什么你们要对他们掩藏你们的肉体,并且不让他们用感到乐趣的方式触摸身体,因之教导他们要对他们的肉体和其功能引以为羞,感到尴尬?对于乐趣,你们究竟对他们传递什么讯息?对于肉体,你们教的是什么课?为什么你们把孩子放进去的学校,是允许并鼓励竞争的,而“乖”和学得“最多”的则得奖,“功课成绩”要分等,按照自己的步子则几乎不被容忍?你们的孩子从这些事懂得的是什么呢?
为什么你们不教孩子音乐的韵律、艺术的喜悦、童话的神秘与生命的美妙呢?为什么你们不把秉赋在孩子天性中的东西开展出来,却要把不自然的东西强加在孩子身上呢?
为什么你们不允许年轻人去学习逻辑、批判性思考、解决问题的能力与创造力,运用他们自己的直觉和最深的内在知识,却要教他们种种规矩,背诵种种体制和结论——而实际这是你们的社会早已证明完全不能由之进化却仍旧在用的?
最后一点:教他们概念,而不是资料。
设计新的课程表,以下面三个核心概念为基础:
觉醒(觉察)
诚实(诚信、正直)
责任(义务)
从孩子最小的时候就教他们这些概念。让这些概念从始至终贯彻在课程中。把你们全部的教育模式,都建立在这些概念上。所有的训诲,都深深扎根在这些概念上。
尼:我不了解其中的意思。
神:它的意思是,你们所教导的一切都源出于这些概念。
尼:你能解释一下吗?我们怎么教三R?
神:从最初级的“读”本到最复杂的读本,所有的故事、小说和主题讨论,都以这些核心概念为中心。这就是说,它们将是有关觉醒的故事,有关诚实的故事,有关责任的故事。向你们的孩子介绍、注入、浸润这些概念。
“写”的课程也同样以这些核心概念为中心,当孩子们长到有能力表达他们自己时,也要以跟此核心概念有关的概念相与浸染。
即使“算”术的技巧,也要在此框架之内教导。算术与数学并非抽象的,而是宇宙中活生生的生命最基本的工具。所有的计算技巧都得规划到以这些核心概念和其衍生物为焦点而教育后代。
尼:这些“衍生物”是什么?
神:借用你们媒体炒热的用词,就是副产品。你们整个的教育模式都该建立在这些副产品上,而不是你们目前课目表上的那些——那些主要都是事实与资料。
尼:比如呢?
神:好吧,让我们运用一下想象力。对你的人生来说,哪些概念是重要的?
尼:呃……嗯,我得说……诚实——就如你刚刚说的。
神:好,说下去。这是一个核心概念。
尼:呃,嗯……公正。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概念。
神:好。还有吗?
尼:善待他人。这是一个。我不知道怎么把它说成一个概念。
神:说下去。只按照思想的流动就好。
尼:与人和睦。容忍。不伤害他人。视他人与自己平等。我希望我能教孩子这些。
神:好得很!说下去。
尼:呃……相信自己。这是一个好概念。还有,呃……等等,等等,……来了一个。呃……嗯,对了:行止尊严(译注:原文为walking in dignity,译为“行止尊严”并不很得当,因为太道貌岸然了。也可译为“步态尊严”,但贴切的译法应是:“以尊严的步态、尊严的心走路。”)。我猜我可以称它为行止尊严。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把它说成一个更好的概念,但它跟人怎么样度日,怎么样尊重他人和他人的生活方式有关。
神:这是个好念头。这所有的都是好念头。你现在掌握到了。还有许多这类的概念,是你们的孩子如要进化为完全的人类所必须深深领会的。然则你们在学校不教这些。这些我们现在在谈的,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可是你们在学校不教这些。你们不教什么是诚实。你们不教什么是责任。你们不教什么是觉察他人的感受,什么是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
你们说,父母应教这些东西。然而父母只能传授他们自己被传授的。父亲的罪会传给儿子。所以,你们在家里教导你们的父母教导你们的东西。
尼:真的?那错在什么地方?
神:就像我一再说过的,你最近有没有看看世界?
尼:你总是要把我们拉回到这里。你总是要我们看这个。但这些并不都是我们的错。世界其他地方的事不能都归罪于我们。
神:这不是归罪的问题,而是选择的问题。如果你们不为人类所做和正做的选择负责,谁该为?
尼:好吧,我们不能为所有的负责。
神:我告诉你们:除非你们愿意为所有的负责,否则你们就不能对它有任何改变。你们不能老是说是他们做的,是他们在做,巴不得他们立刻住手!记得华特•凯利的谐角波哥的话吗?永远不要忘记:
“我们遇到敌人了,而他们是我们。”
尼:我们几百年来一直重复同样的错误,我们岂不……
神:是几千年来,我的孩子。你们几千年来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人类在最基本的本能方面比洞穴人并没有进化多少。然而每次要改变都会遭到耻笑。每一次要检视你们的价值观或要改造它们,都会唤起恐惧与愤怒。现在可好,从我而来的观念是要你们实际上在学校教授高等的概念。好啦,孩子,现在我们真的是如履薄冰了。
不过,在高度进化的社会,这正是他们做的。
尼:但问题是,并非所有的人都同意这些概念和它们的意涵。这乃是为什么我们无法在学校教授这些。如果你把这些东西加到学校的课程中,家长们就会发疯。他们说你在教授“价值”,而学校没有空间教授这些。
神:他们错了!再说一遍:以人类所说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而言——就是建立一个比较好的世界——他们错了。学校正是教授这些东西的地方。正由于学校可以免受父母成见的影响。你们已经看到,父母亲因把他们的价值观传给孩子,已经把你们的星球搞成什么样子。你们的星球是一团糟。
你们不了解文明社会最基本的一些概念。
你们不知道如何不以暴力来解决冲突。
你们不知道如何过没有恐惧的生活。
你们不知道如何不以自利而行事。
你们不知道如何不设条件而爱。
这些都是基本的——基本的领会,而你们在千年之后,万年之后,却连充分的领会都不曾开始,更不要说把这领会付诸实行。
尼:有没有办法脱离这一团糟?
2-9.4:彻底改变学校的课程体系
尼:有没有办法脱离这一团糟?
神:有!就在你们学校!就在你们对年轻人的教育!你们的希望在下一代,更下一代!但你们必须不再把他们泡在过去的方式中。那些方式没用。它们没有把你们带到你们想要去的地方。然而,如果你们不当心,你们真的会走到你们冲往的地方!
所以,赶快止步!向后转!坐下来,大家好好想一想。为你们身为人类最伟大的理想,创造出最恢宏的版本。然后,找出最符合此理想的价值观和概念,在你们的学校传授。
比如,何不传授这样的课程:
•领会力
•和平解决冲突的方式
•互爱的构成因素
•人格与自我创造
•身、心、灵如何运作
•如何从事创作
•欢庆自己,尊重他人
•性爱的欢悦表达
•公正
•容忍
•多样性与相似性
•合乎道德的经济学
•富于创造性的意识和心灵能力
•觉察与觉醒
•诚实与责任
•公开与透明
•科学与精神性
尼:其中有许多我们正在教。我们称之为社会学。
神:我指的不是一学期两天的课。我指的是这些东西每一种都成为独立的课。我指的是你们学校的课程表完全更改。我指的是以价值为基础的课程表。你们现在所教的主要是以事实资料为基础的课程。
我指的是把你们孩子的注意力集中在对这些核心概念的领会上,把教育的理论结构围绕在这些价值体系上——正如你们现在建立在事实、资料和统计学上。
在你们的银河和宇宙中高度进化的社会里(这我们会在第三部更详细的说明),人生观在孩子很小时就开始教导。你们所谓的“事实”,在他们的社会则甚晚才教,因为他们认为重要性差许多。
在你们的星球上,你们创造的社会是让小约翰还没有离开幼稚园就会阅读,却不懂得怎么样不咬他弟弟。小苏珊则越早会用乘法表、会用测验卡、会死背死记越好,可是却不懂得她的肉体没有什么可羞可窘的。
现在,你们的学校之所以存在,主要是为了提供答案。如果主要是问问题就好得多。诚实是什么意思?负责是什么意思?或“公正”是什么意思?就这个角度来看,二加二等于四是怎么讲?高度进化的社会鼓励孩子们去为他们自己发现答案和创造答案。
尼:可是……可是,那天下会大乱!
神:跟你们现在不天下大乱的情况相比……
尼:好吧,好吧……它们让我们更天下大乱。
神:我不是建议你们统统不把你们所学习到的,和所决定的事务与你们的后代在学校分享。相反,学校会把长辈所学习到的、所发现的、所决定的和选择的分给年轻人。学生可以因而观察到这些是如何在运作。然而,在学校,你们把资料当成“那是对的”的东西来给学生,而资料却只能当作资料才对。
往日的资料不应当作现在真理的基础。往日的资料或经验永远只能当作新问题的基础。宝藏永远都应在问题中,而不在答案里。
而问题永远都是一样。对于这往日的资料,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你们怎么想?这永远都是关键问题。这永远都是焦点。你们怎么想?你们怎么想?你们怎么想?
孩子们显然会把父母的价值观带到这个问题上来。父母亲在创造孩子的价值体系时,继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学校的注意力和目的,是从教育的最早期直至毕业,都鼓励后代去寻求他们自己的价值体系,学习如何去运用——是了,甚至去怀疑。因为,不让孩子怀疑父母的价值观的父母,不是爱孩子的父母,而是透过孩子爱自己的父母。
尼:我希望——呃,我多么希望有象你描述的这样的学校!
神:有几所正在走向这个模式。
尼:有吗?
神:有。读读一个叫做鲁道夫•斯坦纳的人所写的东西。研究一下他所推展的华尔道夫学校的教学法。
尼:嗯,当然,我略知这些学校。这是一所营利的学校吗?
神:这是一所实验学校。
尼:因为你知道我跟华尔道夫学校熟悉。你知道的。
神:我当然知道。你生命里的每一件事都协助了你,把你带到此刻。我不是在本书开始之际才跟你说话。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年,透过你所有的相关人、事与经验。
尼:你是说,华尔道夫学校是最好的?
神:不是。我是说,就以你们身为人类想要走向的地方,就以你们宣称你们想要做的事,就以你们说你们想要成为的人而言,这是一个有效的模式。我说,它是一个例子——我所能举的几个之一,尽管你们星球上和你们的社会中这种例子不多——说明教育如何可以把焦点放在“智慧”上,而非仅是“知识”上。
尼:噢,这是一个我非常推崇的模式。华尔道夫学校和其他学校有许多不同。让我举一个例子。那是一个简单的例子,但很能够说明这个学校的不同。
在华尔道夫学校,老师随孩子从一年级教到六年级。这些年,孩子的老师都是同一个,而不是一个一个的换。你能想象师生之间的关系会多么密切吗?你能看出其中的价值吗?
老师就像孩子是自己的一样那么了解他们。孩子们对老师也到达一种爱与信赖的程度,是许多传统学校无法梦想的。孩子在六年以后,老师重又返回一年级,从头带领新的孩子走过六年级的课程。一个献身于华尔道夫学校的老师,一生可能只教四五批的孩子。但是对孩子来说,她或他比传统小学的任何教育都更重要。
这种教育模式承认并表明:在这种范型中所分享的人际关系,所分享的爱和密切,要比老师教给孩子的事实资料重要。它象是家庭之外的家庭学校。
神:不错,那是一个好模式。
尼:还有其他的好模式吗?
神:有。在你们星球上,你们的教育是有一些进步,但是非常慢。即使在公立学校想要开设目的导向的、技艺发展的课,都会遭到抵制。大家以为它有威胁性,或没有功效。他们要求孩子学习事实资料。不过,仍旧有些在上路。然则要做的还很多。
就以你们说身为人类你们所要寻求的而言,这还仅是人类经验中可做彻底检讨的领域之一。
尼:不错,我可以想象政治领域也需要做一些改变了。
神:没错。
2-10.1:现有的法律反应的是权利的本质
尼:我一直在等这个。当你说第二部将谈论地球大事时,我还没有想到你会谈论这一些。那么,我们可不可以由我提出一些似乎初级的问题,来开始看看我们人类的政治呢?
神:没有问题是不值得的。问题就和人一样。
尼:说得好。那么,容我问:以国家自己的既得利益为基础而从事外交,是错的吗?
神:不是。首先,从我的观点来看,没有什么是“错”的。但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会以你的意思、以你的用意来说。我用“错”这个字是指,“就以你们选择要做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而言,那对你们是无用的”。你们是“对”是“错”,我一直是以这样的含意;也一直是以这个含意,才有所谓对与错。
那么,以这个含意来说,以既得利益为基础来考量外交政策,并不是错的。错的是你们装做并非如此。
当然,大部分国家皆是如此。它们为某些原因来采取行动或不采取行动,用的却是另一组借口。
尼:为什么?为什么大部分国家这样做呢?
神:因为政府知道,如果人了解大部分外交政策的真正原因,则人民将不会支持。
各处的政府都是如此。很少有政府不刻意误导人民的。欺骗是政治的一部分,因为,除非政府能让人民相信它的决策是为人民的利益,很少人会选择被这般统治——有些人则选择根本不被统治。
想让人民相信非常不易,因为大部分人民都把政府的愚蠢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政府为了保有人民的忠心,就不得不说谎。你们有格言说:“如果你的谎言够大、够久,就会变成‘真理’。”——你们的政府正是这句话的范本。
掌权的人永远不可让民众知道他们是如何拿到权力的——也永远不可让民众知道,为了继续掌权,他们做了些什么和将要做些什么。
真理(实情)与政治是不能相混的,因为政治是这么一种艺术:为达想要的目的,只说必需说的话,并且只能以恰当的方式说。
并非所有的政治都是坏的,但政治的艺术则是实用的艺术。它非常清楚众人的心理。它明白大部分人是以私利为出发点的。所以,政治乃是掌权的人意图说服你们,他们的私利就是你们的私利的办法。
政府都很懂得私利。这乃是何以政府都很会设计“嘉惠民众”的计划。
最开始,政府的功能非常有限。它们的目的只是在“保存与保护”。后来又有人加上了“供养”。当政府不但是人民的保护者,而且变成了人民的供养者时,政府就开始创造社会,而不仅是保存。
尼:但政府不仅是在做人民所要的事而已吗?政府不仅是在提供机制,让人民在社会的层次上自我供给吗?比如,在美国,我们非常重视人性的尊严、个人的自由、机会的均等和孩童的照顾。我们订下了法律,并要求政府提出计划,供给年长者收入,以便他们在过了赚钱的年龄以后,仍有生活的尊严;保证公平就业,所有的人都有居住房屋的机会——即使那些跟我们不一样的人,或那些生活模式我们不同意的人;透过儿童劳动法来保证国内的儿童不致成为国家的奴隶,而凡是有孩子的家庭,都不致过着无基本需求——食、衣、住——的生活。
神:这些法令很能反映你们的社会。然而,在供给人民所需时,一定要小心,不要剥夺他们最高的尊严:个人能力、创造力与巧慧的展用。因为这些力量的展用,可以让人觉察到他们自己有能力供养自己。这是一个必须达成的巧妙平衡。你们人民似乎只知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你们不是要求政府为人民“做一切”,就是在明天消除政府所有的计划、政策和法令。
尼:没错。可是,一个社会如果只把最好的机会给予那拿“对”了凭证(或没拿“错”的凭证)的人,就有许多人无法供养他们自己。一个国家的房东不肯把房子租给大家庭,公司不肯晋升女性,正义往往只是地位的产品,预防性的医疗照顾只限于有足够收入者,而许多歧视与不平等仍大量存在时,有许多人不能供养他们自己。
神:那么,政府必须取人的良心而代之?
尼:不是。政府是人民的良心——明白宣示的良心。透过政府,人民寻求、冀望与决心改善社会的弊端。
神:说得好。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们必须小心,不要闷死在意图保障人民呼吸之权的法律中!
你们不可能为道德立法。你们不可能训令平等。
需要的是集体意识的转移,而非集体良心的加强。
行为(一切法令和一切政策)都必须源出于你们是什么,必须是你们是谁的真实反映。
尼:我们社会的法令真的反映了我们是谁!它们对人人说:“这就是生活在美国的样子!这就是美国人的样子!”
神:在最好的情况下,也许如此。但你们的法律往往是那些有权势的人认为你们应当是的宣言,实际你们并不是。
尼:“少数精英”透过法律教诲“无知大众”。
神:正是。
尼:那又有什么“错”?若说最聪明、最优秀的少数愿意审视社会和全球的问题,提供解决办法,这不也是服务众人吗?
神:要视这些少数人的动机而定。还要看他们的透明度。一般说来,没有任何办法比让“众人”治理自己更有益于众人。
尼:无政府主义。从来就没有用。
神:如果你们一直由政府告诉你们做什么,你们就永远不能成长,变为伟大。
尼:我要反驳道:政府——我的意思是指我们为了管理我们自己而选择的法律——是一个社会之是否伟大的反映;伟大的社会通过伟大的法律。
神:少得很。因为在伟大的社会中,必要的法令非常少。
尼:不过,真正没有法律的社会却是原始的社会,在那样的社会中,“强权即真理”。法律是人铲平游戏场的意图,以便保证真正对的事情,不论强者弱者,可得通行。如果没有我们互相同意的行为法规,我们怎么共存?
神:我不是在建议不要有行为法规和相互的同意。我建议的是,你们的法规和同意应建立在对私利的更高理解和更恢宏的定义上。
大部分法令所说的,实际乃是最有权势的人为他们的既得利益所说的。
让我们只以一个例子来说明。抽烟。
现在,你们的法令说,你们不可以种植和使用某一种叫做大麻的植物,政府告诉你们说,那对你们不好。
然则同一个政府却告诉你们说,种植和使用另一种叫做烟草的植物是对的,而这,却并不是因为它对你们有益(实则政府也说那是有害的),而是由于你们一向这样做。
头一种植物不合法,第二种植物合法,跟健康没有关系。跟经济却有关系。也就是说,跟权势。
因此,你们的法律并非反映你们社会自认为是什么或希望是什么——你们的法律反映的是:权势何在。
尼:不公平。你选的是矛盾很明显的例子。但大部分情况并非如此。
神:相反。大部分都如此。
尼:那么,解决的办法是什么?
神:法律——也就是限制——尽量少。
第一种植物之所以不合法,表面的理由是为了健康。实情则是,第一种植物并不比香烟和酒更有害于健康,而后面两者却受到法律保障。第一种为什么不被允许?因为如果让它生长,则全世界半数的棉花业者、尼龙和人造丝制造业者、木材业者都会失去生意。
大麻偏偏是你们星球上最有用、最强、最壮、最耐用的材料。你们制造不出比它更好的衣料,更结实的绳材,更容易收成的纸浆材料。你们每年砍几百万棵树做成纸浆,好让你们在报纸上读到全球的森林如何被摧折。大麻却可以供应你们百万份报,而不用砍一棵树。事实上,大麻可以以十分之一的代价取代许许多多的质材。
这才是关键。如果允许种植这种奇妙的植物——顺便说一声,大麻也有特殊的药效——则有些人会丢钱。这乃是在你们国家大麻为什么非法!
那售价不贵、对健康有合理照顾的电动汽车,家用太阳能供热、太阳能供电之所以迟迟不大量生产,也是同样理由。
多年来,你们早就有资力和科技来生产这些东西。可是为什么你们没有呢?看看如果你们做了,谁会丢钱,你们就会找到答案。
这就是你如此自傲的伟大社会?你们的“伟大社会”必需拖、必需拽、必需踢、必需吼,才会考虑公共福利。每次有人提公共福利,人人就会大叫“共产党”!在你们的社会,设若为众人提供福利,却未有某人获得重大利益,都往往会石沉大海。
不仅你们国家如此,全世界一样。因此,人类所面临的问题是:私利是否可以被最佳的利益——公利——所取代?设若可以,又如何去做?
在美国,你们试图透过法律来提供最佳利益——公利。但你们失败得很惨。你们的国家是全球最富裕、最强盛的国家,可是婴儿死亡率也名列世界前茅。为什么?因为穷人付不起产前和产后照顾——而你们的国家是惟利是图的。我举这个例子只在说明你们可悲的失败。你们国家比大部分工业国的婴儿死亡率偏高,应当让你们忧心才对。可是不然。这大大说明了你们的社会优先顺序何在。别的国家供养病患、匮乏者、老年人和残障人士。你们却供养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美国百分之八十五退休的人过着贫穷的生活。这些年长的美国人和大部分低收入户,都以当地医院的急诊室为他们的“家庭医生”,在至为可怕的环境之下寻求医疗,而几乎完全得不到预防性的医疗照顾。
你可以看出来,没有什么钱可用的人就没有利益可得……他们已经被用尽了……,
而这就是你们伟大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