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天色渐晚时,玛丽决定冒险进入花园换换空气。为了养伤,她在床上躺了快一天了。花园是私人的,周围有墙,因此不可能让任何人看到她脸上屈辱的伤痕,至少她这么认为。
玛丽听到矮树丛中有沙沙声,心脏都少跳了一拍。那是什么?是谁?“喂!”她战战兢兢地叫道。
“玛丽?”一个女人压低声音地叫着,接下来又是一阵沙沙声。突然一个身影从园墙附近的一排篱笆后显露出来。
“莎乐美!你到这里做什么?”玛丽跑上前拥抱她的朋友,希律公主像个惯盗似的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
莎乐美没能立即做答,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玛丽伤痕累累的脸,很是吃惊。
玛丽把头掉过去。“还不算坏吧?”她低声问道。
莎乐美向地上啐了一口:“我母亲说得对,施洗者是个禽兽,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可是一个高贵的女人。”
玛丽开始为约翰辩护,但是她感觉自己有点精力不济。她突然累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还有怀孕给她娇弱的身体带来的负担让她憔悴不堪。她坐到一个石凳上,她的朋友也坐过来。
“我带了这个给你。”莎乐美递给玛丽一个丝绸香囊。里面有个小瓶装的是疗伤的药膏。“也许能减少你的痛苦。”
“你怎样知道的?”玛丽问。她突然想到只有马大和拉撒路知道她挨打了,莎乐美是怎么知道的呢?
莎乐美耸耸肩。“他看到了,”只可能是他,“他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说‘带上你手头最好的疗伤药去找你的姐妹玛丽,她会马上用得着’。然后他还告诉我,千万别被人看到我来这里,因为约翰的缘故。”
知道伊萨有感应,玛丽很高兴,但是受伤的嘴唇让她笑不出来。看到自己的朋友如此痛苦,莎乐美娇容失色。“他为什么这样做?”莎乐美问道。
“我违背了他的意志。”
“什么事?”
“参加拿撒勒人的聚会。”
莎乐美明白了:“啊,那么我们现在在施洗者约翰眼里是敌人了。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开始公开谴责伊萨?下一步他肯定会这样做。”
玛丽一惊:“他们是亲戚,约翰在伊萨的洗礼上公开宣布过的。他不会那样做。”
“不会?我可不敢打包票,我的姐妹,”莎乐美说,“我母亲说约翰是个蛇蝎心肠的人。”你想想,他和你结婚,得到了合法的王权,而现在你已经怀上了他的继承人。他谴责我的母亲是一个淫妇,因为她是一个拿撒勒人就诋毁她,并把她当成攻击我们的武器。下一步做什么?当众撤回他对伊萨的支持。约翰一贯认为我们拿撒勒人是漠视律法的。不毁掉拿撒勒人的道,他是不会满意的。”
“我想约翰不会那么做,莎乐美。”
“你不相信!”莎乐美发出刺耳的大笑,“你可没有我在希律王身边的日子长。男人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而不择手段,你是难以想象的。”
玛丽摇着头叹气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约翰是一个好人,一个真正的先知。如果我不相信这一点,我就不会嫁给他,我的哥哥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约翰和伊萨不同,他是个严厉而粗暴的人,但是他信奉天国。他只为帮助人们通过忏悔和戒律找到上帝而生活。”
“是的,他愿意帮助男人。至于女人,约翰恨不能把我们全都淹死在他的河水里,而不会提供任何救助。”莎乐美做了个鬼脸,表现她的不屑,“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了法利赛教徒的傀儡,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社会和政治手腕。人家指哪里,他就去哪里。我担保如果没人阻拦他,他马上就会质疑伊萨的正统位置。”
玛丽看着她的朋友。莎乐美讲话的方式令她很不安,但碍于情面,不能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儿时的伙伴经过在希律王王宫生活,已经对政治有了一定的领悟。
“你有什么建议?”
玛丽抬起头,一道阳光照亮了她的脸,青紫的伤痕愈加显眼。看到玛丽美丽清秀的面容上留下的印记,希律公主战栗了。临了,莎乐美有意无意地表了决心:“无论如何,我会让施洗者约翰付出代价——为你,为伊萨,也为了我的母亲!”
玛丽听到这里浑身发抖。虽然下午阳光炙热,她突然间感觉非常非常冷。
约翰被捕的消息来得惊人的快。玛丽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天莎乐美要赶往王爷在死海附近的冬宫,在那里正举行希律.安提帕的生日庆典。希律王要求莎乐美为他和他的宾客以及从十万八千里以外赶来献礼的旅客们舞蹈——民间都盛传那姑娘的优雅和美丽举世无双。王爷觉得向大家炫耀继女的美貌也是一种表示友好的姿态。
莎乐美进入庆典大厅 ,里面全是罗马的音律。她穿着光鲜的丝绸,佩带着黄金的饰链,那都是溺爱她的继父送的。她一到大厅就引得客人一阵骚动,全都伸长脖子想多看两眼这位貌若天仙的公主。
“你是我的王国里无价的珍宝,莎乐美,”她的继父宣布,“来,为我们舞蹈吧!看到你的美丽,在座的宾客们都会如痴如狂的。”
莎乐美走近主持宴会的希律王的宝座,做出一幅撒娇的样子:“我不知道能不能跳,继父。在旅行中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心情很沉重。我想我可能没有心情跳舞。”
希罗亚丝正坐在丈夫身旁的垫子上,她直起身来问:“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受,孩子?”
莎乐美含泪告诉他们,有个被称做“施洗者约翰”的恶人,他的言语无时无处不在烦扰着她。
“施洗者约翰?是什么人?”一名到访的罗马贵族问道。
希律王做了一个表示轻蔑的手势:“不值一提。今年风头正健的几个弥赛亚之一。他是一个爱惹麻烦的人,但还不至于作乱犯上。”
莎乐美一听,突然大哭起来。她奋力冲到母亲的身边。哭诉那个施洗者约翰用怎样糟糕的名号称呼希罗亚丝。她很害怕,因为这个先知要希律王准备让位,并预言宫殿将倒塌,将他们所有人都压死。他在人民中间煽动对希律王的仇恨,以致于她不得不先好好地乔装改扮,才能够安全地与拿撒勒人同行。”
“听起来他更像一个暴民,而不是一个先知,”那罗马贵族说道,“最好赶紧收拾一下他。”
希律王一向政务松弛,但是他感觉不能在罗马特使面前示弱。他叫来卫兵发布命令道:“逮捕他!那个施洗者约翰,带他到这里来。我倒要看他有没有胆子敢当面对我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来宾们都为这个决定叫好,罗马贵族更是端起酒盅来向主人祝酒。莎乐美擦去眼上的泪水,向希律.安提帕甜甜地笑道:“您今晚想看哪支舞蹈,继父?”
施洗者约翰是一个很麻烦的囚犯,希律.安提帕没想到约翰门徒的力量,他们现在的规模已经非常大了。请愿者每天像洪水一样涌到宫门口,要求释放他们的先知。他们呼吁希律王作为一个犹太人,作为他们的一分子,要给予同情。由于冬宫离库姆兰很近,艾赛尼派教团每天都派遣特使请求还那位正直的囚犯自由。施洗者不是一个很容易被惩办和压制的地方先知,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希律王决定亲自会会约翰。派人将这个苦行的讲道者带到面前亲自审问,就等着听这个来自荒野的讲道者和自以为是的弥赛亚胡言乱语。这是希律王的办法,他特别希望能引诱那个给他的妻子和继女找岔子的人上钩。只要让他逮到机会,就能将约翰玩弄于股掌之上,那时候如何处置就全凭他一句话了。
审讯没有按照王爷的计划进行。这个约翰穿着奇装异服,看上去像个没有开化的人,但说起话来中规中矩,完全没有信口雌黄。希律王发现他聪明得让人心里发毛,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有智慧了。约翰很严肃地谈到罪人进行忏悔的必要性。他警告说王爷身边有些人的罪会招致天国的报应,但是现在还有时间弥补,只要希律王能撇开他那淫妇妻子;并为他的诸多罪行忏悔就行。说到这里他毫不避讳地盯着希律王的眼睛。
会见结束时,希律王为监禁约翰的事情深深烦恼着。他想释放约翰,但是不能那么做,他不能在罗马人面前显得软弱无能。发布逮捕约翰的命令时,罗马特使不是在座吗?现在释放那人会显得他希律王反复无常,甚至是对犹太暴民查办不力。不,他不能释放施洗者,至少现在不行。结果,他放开了监狱的严格规定,允许他的门徒和当地的艾赛尼派教徒来探望约翰。
抹大拉的玛利亚听说了这个消息,派了一个信使到王宫里,问她丈夫是否想要看她或对她怀着的孩子有什么话说,约翰完全没有理会。玛丽在约翰被监禁期间,从他那里接到的惟一的话就是谴责。她从他最亲近的门徒那里听说,约翰还在怀疑她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并用最贬损的话指称她。他责备年轻的妻子对于他的被捕负有责任,狂热的追随者甚至向她家里送去了恐吓信。最终玛丽说服哥哥和马大带她回到加利利,尽可能地远离施洗者约翰和他的门徒。她不理解为什么就是一个晚上毫无过失的抗命,就把她变成了名誉扫地的妓女,但这正是她现在所面对的现实。玛丽愿意回到阿贝尔山脚下的家中面对这些事情,把它作为庇护所。这里离拿撒勒人和他们的同情者都比较近。
约翰在天牢里继续传教,他的传说和影响在南部地区更加广泛。而他那神授异禀的表弟的拿撒勒教团,在约旦河北部以及加利利地区也声望日隆。约翰的门徒向狱中的他谈起过伊萨的善行和神奇的医术。但是他们也说到拿撒勒人继续宽大异教徒和不洁的人。他甚至曾经阻止人们向通奸的女子投掷应得的石块!约翰的表弟显然已经置庙法于不顾了。是时候该约翰表明立场了。
按照约翰的指令,施洗者的追随者们参加了一场拿撒勒人的大型集会。当伊萨站在集聚的人群面前正准备开始布道时,两个苦行者的代表走上前来。为首的先向伊萨致意,然后面向人群。
“我们从关押施洗者约翰的牢房而来,他要我们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一个消息。他要对你说,拿撒勒的耶书亚,他质问你。他曾经以为你是上帝派来的弥赛亚,可他难以相信你居然违背律法接受不洁的人。因此他要问,你是被等候的人吗?还是应该让这些善良的人民等待另一个人?”
群众们听到这些话,都不安起来。约翰给耶稣施洗礼,对于一些拿撒勒新弟子来说都还历历在目。在那神奇的日子,约翰在约旦河岸宣布他的表弟就是被选中的人,上帝也用一只鸽子表达了他的眷顾,他会将许多人转化为正道的追随者。现在施洗者约翰实质上已经收回了他的支持,并在当众质疑他的表弟。
面对侮辱与刁难,拿撒勒的耶书亚不为所动。他让人们先静下来,然后说道:“这世上没有比施洗者约翰更伟大的先知。”
对于质问他的人,他补充道:“请向我的表兄表达我衷心的慰问。去吧,告诉他你今天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要告诉约翰的很多。拿撒勒的领袖走到人群中,为病患治疗疾苦,据说 那一天他帮许多盲人恢复了光明。他治疗老年人的孱弱,从备受折磨的人身上驱走邪灵和怨气。而通过治疗,他宣扬了道的语言,教给人民如何看见上帝的光明。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寓言,说的是,一个女人因为心中充满爱和信仰,她的罪行得到了宽恕。这是他那天传的最后一道福音:“心中充满爱的人,他的罪是可宽恕的。但是如果最正直的人心中没有爱,他也不会得到宽恕。’
这一天,是确立拿撒勒人耶书亚的教团以爱与宽恕的方式传道并救死扶伤的一天,每个愿意走进爱之光的人都能走上拯救之途。
希律.安提帕有麻烦了,几个月前亲眼看见他下达对施洗者约翰逮捕令的罗马特使回来了。当罗马人问起王爷的手下为什么有那么多犹太人包围着王宫时,他听说那被关押的先知还在招引着追随者。特使大吃一惊,希律王居然还没对这个造反的施洗者采取行动。
傍晚就餐时,罗马贵族向希律王严肃地谈起此事。“对与这些煽动暴民叛乱的人,你可不能手软。你能待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恺撒相信你能代表罗马人,同时也相信你作为一个犹太人,能管理好自己的人民。但是你要是对他们过于宽大,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人蹲在监狱里还整天羞辱罗马人,你也不管不问。”
王爷替自己辩解道:“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泛滥着艾赛尼派教徒和其他叫这个人先知的人。处决他可能会引发暴动。”
“你,作为一个罗马公民和一名王爷,居然会被这些荒野的流民要挟吗?”这个问题充满叱责。
希律王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再过一天特使就要返回罗马了,希律不能冒险让他向凯撒报告自己行事软弱。有不少敌人都想看着希律王霍然垮台呢,后果不堪设想。安提帕可不是个没血气、一无是处的王。当他的祖父发现王位受到威胁的时候,不就杀掉了自己的儿子吗?希律知道为了自己该如何奋力一搏。
希律.安提帕拍了两个巴掌,叫来两个仆人,命百夫长前来。“判施洗者约翰死刑,立即执行。利索点给他一刀!”
罗马特使点点头,表达了高度的赞赏。希律终于第一次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但不是最后一次。
死刑执行前,约翰只有一个请求——送信给身在加利利的妻子。他被允许叫来一个门徒充当信使。约翰把他最后的关于忏悔的教诲给信使交代完,百夫长就快刀落下了。约旦河的先知,施洗者约翰,这一刀就人头落地,被送往了天国。
希律王把约翰的人头顶在长矛上,高高立在王宫大门前,向罗马的特使炫耀着他处理叛国者是怎样雷厉风行。人头就放在那里,肉被觅食的鸟儿啄了个干净,直到一天晚上神秘地失踪了。约翰的尸身交给艾赛尼派教徒们安葬了。
约翰遇难的消息传到身在抹大拉的玛丽那里时,她已经身怀六甲。信使当面转达了约翰的临终遗言:“忏悔吧,女人,日日为将我们带到此地的罪忏悔。作为对我的纪念,为了你身上的孩子忏悔。如果说这孩子有任何希望被天国容受的话,你必须忏悔,并在孩子出生时为他施洗。”
约翰临死前是否相信玛丽的孩子是他的,她永远无法知道了。他有心送来一个消息,作为他对她最后的要求,也许是在某种程度上承认这孩子是他的。玛丽将他的话记在心间,在之后的漫长生命岁月中,她日日都在为约翰的宽恕祈祷。他没有善待过她,但是她对他并不记恨。伊萨和大玛利亚教导过:宽恕是至善。她全心全意地拥护着这条原则。
从一开始约翰就是一个谜。他是一个粗暴的人,他从没计划过娶妻生子,他从没要求过这桩婚事。她竭尽所能地按照约翰的规定顺从行事,但是从来没有取悦过他。悲哀的是,玛丽嫁给了以色列惟一一个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好处的人。她本身美丽、善良而富有,并拥有人民中最高贵的血统,但是施洗者约翰对这些品质毫无兴趣。
婚姻对于他们都是累赘。幸亏两个人聚少离多,只有在法利赛教徒迫使约翰生养一名继承人的时候,他们才会在一起。归根结底,约翰厌恶这场婚姻比玛丽更甚。现在他们都解脱了,但是玛丽的一切都改变了,尽管她获得了自由。
正如约翰的收押归咎于玛丽,她也为约翰的死遭到了死忠的追随者们的指控,而此刻受到最多非难的人是莎乐美。希律公主被控以可怕的罪名,包括与她的继父乱伦。关于莎乐美放纵自我的风流韵事,以及她要用一个大银盘放约翰脑袋的恐怖故事传播开来。这些都是些空穴来风的事情。莎乐美用她幼稚的手段将约翰送到牢狱里,但是后来她含泪向玛丽表白:她绝没想到结果会是死刑,她只是想暂时阻止约翰,打消他在人民中的气焰,这样他就不会伤害伊萨和玛丽。毕竟莎乐美太少不更事了,在约翰被捕的事情上,她缺乏政治和宗教上的远见,反而让他在百姓中间的声望更大。更糟糕的是,她没有预计到希律王在两难处境中只能想出一个解决办法。
几个星期后,约翰教团中来的一个匿名信使带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出乎意料的作为忏悔的圣物给他年轻的寡妇。那苦行者一句话也没有说,递给她一个篮子就匆匆离开了。篮筐上也没有附言,信使送上包裹时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玛丽好奇地打开盖子,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在篮子里面,放在一个丝绸垫子上的是施洗者约翰那颗被日光晒白的人头。
玛丽早产了。所幸本身她那幅娇小的体格也很难顺利地生产。尽管比预计的时间早了许多,但却生下来个身强体壮的男婴。他来到人间,向这不公的世道放声怒吼着。才一天大的他,已经长得酷似约翰。任何听到婴儿固执号哭的人,都会相信他是施洗者的正嗣。
抹大拉的玛利亚将她的孩子平安降临的消息告诉了大玛利亚和伊萨,并对他们的祝福表示感谢。
她给孩子取名叫做约翰.约瑟夫,随他的父亲。
在约翰被处死后,伊萨承担了巨大的压力去安抚他的门徒。他走进荒野,会见艾赛尼派教徒和约翰的弟子,宣扬他关于天国的教义。艾赛尼派教徒中有一些人接受了伊萨,把他当作新的弥赛亚并跟随了他,因为他有大卫的血统。然而还有许多人反对拿撒勒人的改革,因为约翰在生命结束前曾经对此严加斥责。对于大多数荒野的居住者来说,约翰是独一无二的正义之师,任何想取代他位置的人都是冒名顶替者。
在早期,忠于约翰的人和想跟随伊萨的人强烈地分化。拿撒勒精神作为一种爱和宽恕的精神出现,任何选择信奉它的人都可以亲近它。而约翰的哲学是很不一样的,他建立在严厉的审判和严格的戒律之上。伊萨和拿撒勒人欢迎女人并尊重女人,而约翰的追随者们对女人恨之入骨。约翰对女人缺乏尊重,他向门徒们说玛丽和莎乐美是巴比伦娼妓的化身,体现了贬低女人的思想。
人们开始非常不公与不当地把抹大拉的玛利亚描绘为一个忏悔的罪人,而莎乐美就成了一个顽烈的妓女。施洗者约翰的门徒煽动着仇恨的火焰,大火一直燃烧了数千年。
拿撒勒人伊萨,大卫家的王子打算改变公众对这个遭受诽谤的新寡公主的看法。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贞良贤德的女人受到了非常不公的待遇。她依旧是从前的那个便雅悯家的女儿。她的血统依旧高贵,她的心灵依旧纯洁,而他还依旧爱她。
拉撒路看到雄狮之子出现在他家门前时,惊得倒退了两步。伊萨没有带门徒,一个人来的。
“我来看看玛丽和孩子。”他轻描淡写地说。
拉撒路结结巴巴地招呼马大来迎接伊萨。马大进到房里,毫不掩饰她的诧异和欢喜。尽管她的家庭很保守,她却一直都是拿撒勒人的支持者。她也一直敬爱伊萨。
“我去领玛丽和孩子来。”马大说完,急匆匆跑出房去。
就剩下伊萨和拉撒路两人在屋里了,拉撒路又想说话了:“耶书亚,我对你有许多歉意…..”
伊萨举起手说:“不必,拉撒路。我知道你从来没做过任何违背良心和公理的事情。你无愧于心,也无愧于上帝。因此,你不必向我,也不必向任何人道歉。”
拉撒路非常解脱。解除伊萨和妹妹的婚约后,他一直都很难过。那天夜里,在伯大尼否认拿撒勒人王位的罪过,竟然给玛丽造成了如此大的灾难。但是拉撒路没有时间说这些事情,小约翰.约瑟夫大声的啼哭宣告他已经到达室内。
伊萨对玛丽和她的孩子微笑。他伸出手臂去抱婴儿,孩子的脸哭得红彤彤的。“ 他像他妈妈一样漂亮,又像他父亲一样有主见。”伊萨笑着,接过孩子来。伊萨手刚接到约翰.约瑟夫,他就不哭了。他平静下来,非常好奇地看着这幅生面孔。伊萨轻轻地摇晃着手臂,小约翰快活地咯咯直笑。“他喜欢你。”玛丽说着 ,突然在这位已经成为人民偶像的人面前害羞起来。
伊萨真诚地望着玛丽。“我希望如此,”他又看着拉撒路说,“拉撒路,亲爱的兄弟。我想单独和玛丽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现在是个寡妇,直接与她谈话是合乎礼法的。”
“当然。”拉撒路喃喃低语,连忙出了房间。
伊萨手里还抱着小约翰。他示意玛丽坐下,他们一起安静地坐着,享受这幸福的时刻。孩子还在对伊萨咕咕叫着,他抓住他那头拿撒勒式的长发。
“玛丽,我有事问你。”
她静静地点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又能和他距离这么近,已经十分幸福了。伊萨的出现是她创伤的精神上的止痛药膏。
“你受了那么多苦,都是因为你相信我与正道。我将纠正人们对你和孩子的误解。玛丽,我想你成为我的妻子,并允许我像对自已的孩子一样将约翰的儿子抚养成人。”
玛丽呆住了。她没有听错吧?没错,这简直不可能。
“伊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顿了一下,诧异的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我这辈子都梦想能嫁给你。但是当事情可望不可及时……我就再也没有痴心妄想了。我不能让你这样做。我会毁了你,毁了你的使命。因为约翰的死,很多人都在咒骂我,他们憎恨我,称我是罪人。”
“我不在乎,跟随我的人都知道真相,我们会把真相告诉那些不知情的人。律法的支持者不会反对的,事实上,我娶你为妻是适当的。你是约翰的寡妇,而我是他的表亲。我是约翰关系最近的男性亲属,根据约翰追随者的誓言与他们拥护的传统,我也应该负起养育这个孩子的责任。我会将他培养成人民的王子,作为我的继承人,先知的儿子。这是一场妥帖的联姻,符合庙法,符合以色列人民的利益。我还是大卫的儿子,而你依旧是便雅悯的女儿。”
玛丽不知所措了。她从不曾料想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最多,她只希望过伊萨能按约翰要求的那样为这个孩子施洗。怎么敢奢求他收养小约翰并娶她为妻?她承受不起。玛丽以手掩面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小鸽子?在上帝的眼中,我们依旧是完美的一对,和他最初选取我们两人共结连理时没有区别。”
玛丽擦去眼里流出的泪水,看着拿撒勒人的脸。她的伊萨,上帝又把他还回来了。
“我从不相信我的生命中还会再迎来幸福。”她低声说。
与在迦南的大张旗鼓不同,伊萨和玛丽的婚礼只举行了一个秘密的仪式,参加的人有大玛利亚,还有最忠诚的几名拿撒勒人。婚礼在加利利河边的塔比加村庄里举行。但是大婚的消息很快传开来,第二天人们就聚集到了塔比加。其中有些人是信徒,有些人只是好奇,想看看所罗门预言中的新郎和新娘的结合到底是什么景象。还有一些人并不高兴,他们不希望敬爱的加利利先知与一个名誉扫地的女人走到一起。但是伊萨对他们的到来都感到非常的高兴。他一再地告诉玛丽,每天都有一个新的时机把道讲给没有见过道的人听,如同给盲人带去光明。
他们结婚的消息吸引了上千人前来,婚庆持续了两天。大玛利亚在第二天结束时来找伊萨。她让他回忆在迦南第一个婚礼上的奇迹,当时参加婚礼的宾客已经没有酒喝了。现在,加利利河岸边尽是已数日没有进食的来宾,而他们也已经没剩下什么食物了。他的母亲吩咐他考虑一下他自己今天的喜筵。
伊萨叫来最贴身的门徒,要求他们查清所有宾客的数目。菲利回来禀报说:“大约有五千人,而我们现在只有二百文钱了。”
彼得的兄弟安德烈建议道:“我认识这里一个小伙子,是渔夫的儿子。他有五块大麦面包、两条小鱼,但已经是全部了。对于我们要应付的人数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伊萨告诉他们:“让他们在草地上坐好,把面包和鱼带来给我。”
安德烈按照吩咐办了,他把面包和鱼装在一个筐里,放在他的导师脚下。伊萨祷告上帝,祈求食物丰富并感恩,然后将篮子递回给安德烈,对他说:“带上筐子,把里面的食物逐一发给客人们。收集起所有食物的碎末,不要丢下任何一片,然后把那些碎末放进一个新的筐里,再发给其他人。”
安德烈领命,彼得和其他门徒帮助他。他们惊讶地发现,先前只装了少许面包和鱼的筐里已经变满了。不久,他们就有了堆满十二大筐的食物。食物派发给众人,在场的人都得以饱食。
那天所有在塔比加河岸宴会上的人都很信服,没有人再怀疑拿撒勒人伊萨是真正的预言中的弥赛亚。他的名声,作为一个伟大奇迹的制造者,一个百验百灵的医治者继续传扬,百姓中追随他的人更多了。也有更多人此时倾向于接受玛丽了。的确,如果这样一个伟大的先知选择了一个女人,这女人一定是实至名归。
玛丽的身份和地位带来一个问题:她的名字。在一个女人的地位是由他的男人确定的时代,她的身份是微妙的,而她的政治地位也很复杂。称他是约翰的寡妇不合适,而将她完全只称为伊萨的妻子也不合适。当时她作为一个女领袖,已经以自己的名字享有一定声望了。她将永远是锡安的女儿,羊群之塔——米格达.艾德尔——她有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女王字号,人们称她为:抹大拉的玛利亚。
教团在塔比加供养万众的奇迹后经历的一段时期,被抹大拉的玛利亚称为“伟大时代”。拿撒勒人在婚礼之后不久,带着成为他们一员的玛丽出发去了叙利亚。伊萨在他们的旅程中医治了大量的病人。他把大量时间花在犹太人集会的传教和把道的福音传给新人上。但是数月后一干人等又回到了加利利。抹大拉的玛利亚又怀孕了,伊萨希望他们的孩子出生在能让玛丽感觉更舒适的地方——她的家。
在玛丽和伊萨返回加利利的途中,一个漂亮的小丫头出世了。他们给他取了一个公主的双名“撒拉.塔玛尔”。撒拉这个名字来自圣经中希伯来语亚伯拉罕之妻。塔玛尔是一个加利利名字,指的是该地区大量生长的枣椰树,历代王室都常将它作为爱女的昵称。
神圣家族又添了新丁,他们的教团也在扩大,以色列的子民们对未来有了希望。这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时代。
(《伟大时代书》到此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