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主!抹大拉的玛利亚记录的书卷分7篇信息发布。伊萨是主耶稣的小名,耶稣生活在地球时的名字:约书亚·本·约瑟夫,玛利亚是耶稣儿时的伙伴,她一直称呼他为伊萨,书卷里有介绍。)
序 幕
高卢南部
公元72年
时日无多。
老妇人费力地紧了紧肩头破旧的围巾。她能从骨子里感觉到,今年披红山的秋来得格外早。她轻轻地、迟缓地捏了捏手指,放松一下僵硬的关节。这双手岌岌可危,可现在绝不能添麻烦。今夜,一定要写完。塔玛尔很快就会顶着罐儿打水回来,必须准备好一切。
她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我已经受累得太长、太久了。
她明白,眼前的任务已是她在世的最后一桩了。年华过往的追忆令她灯枯油尽。回想失去挚爱、偷生于世这么多年,难言的痛楚与劳顿让这把老骨头滞涩沉重。上帝给她太多的考验,同时又考验得如此惊心!
只有独生女塔玛尔——惟一活着的孩子——还在她的身边。当难以抹去胜过梦魔的可怕记忆时,最黑暗的日子里摇曳的光明——塔玛尔——是她的福音。现在,女儿已经成为曾经走过那伟大时代的人中,惟一留在老人身边的幸存者。尽管当时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其他人已将行迹印入了鲜活的历史。
其他人都走了。他们中的大多数被人动用了各种刑罚,死前遭受过难以忍受的折磨。也许有些人还活着,但都杳无音讯,不过无论如何,她会为之祈祷。在思恋难平的那些日子里,她甚至会从早到晚不停地祷告,从心底冀望他们寻找到和平之属,而不要像她一样在苦痛中度过数千个不眠之夜。
是啊,塔玛尔就是她在这昏黑岁月中仅有的避难所。当噩梦来临时,这孩子还太小,记不下那么多骇人的细枝末节。然而,她已能记下道成肉身的主选定自己神圣道路时的笃定与从容。作为寄予那些蒙难选民的追思,塔玛尔甘愿献身主的事业。从前她所奉献的是纯爱与敬诚,而今带给风烛残年中母亲的慰藉,更是独特与非凡的。
惟一难以释怀的,是抛下我的爱女离开。甚而眼前,死之将至,亦难顺受。
然则…..
她仰起满是皱纹的脸,向居住了四十多年的洞窟之外深深凝望。澄澈的天空,镶嵌了璀璨的星辰。她感叹上帝造物的神奇,永远不会停息。而在某处,那群星之上,有这世界上她最钟爱的魂灵,他们正在等着她。她现在就能感觉,比以往更贴近的感觉。
她与他神会了。
“汝将得安息。”她对着夜空絮语。渐渐说得慢了、刻意了,又将视线转回到屋里。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眼斜斜地看着油灯昏暗的光线弥漫在烟雾中。
她提起笔,一字一顿,继续写来。
我将这卷书称为《伟大时代书》
“我是玛利亚,人们叫我抹大拉。我是便雅悯王室部落的公主,拿撒勒人的女儿。我是耶稣的合法妻子,我丈夫是领道的弥赛亚,大卫王室的子孙,有着亚伦祭司阶层的血统。
关于我们的故事已经有许多的记载,而将来会有更多。许多人对我们的描述是在不了解或者不尊重那伟大时代的事实基础上完成的。我将把这卷书献给上帝。它是关于我所生活的时代一一伟大时代与黑暗时代以及其后种种的记录。
我将把这些文字留给未来的子孙,当时候到来时,他们可以发现它,了解那些正道的领路人的真实状况……”
(编辑者注:抹大拉的玛利亚亲笔书卷有三部分:《伟大时代书》《黑暗时代书》《使徒传》,原书稿是以希腊文写成的。由彼得.米高文翻译成英文。三部书卷的大部分,都是由凯瑟琳.米高文以第三人称,以文学性的方式叙述在她的作品中的。如此做,便于新世纪的读者感受当时的情景,让读者更容易理解。主耶稣说,事件本身没有任何润色。
我多次祷告寻问主耶稣,主说,这手稿是抹大拉的玛利亚的亲笔书。事实上,在我还没有得到这些手稿前,主耶稣已经多次告诉过我,他有过婚姻和孩子,他的妻子是抹大拉的玛利亚。一般来说,主耶稣要启示给我的重要信息,他总是多次告诉我。多次——是为了让我确信,我听见的都是主在向我说话,一切都是真的。米高文的作品由袁墨翻译。)
加利利
公元26年
脚趾间的泥土清凉松软。玛丽低头一看,发现腿上已经污秽不堪了。可是她不管,她一点也不在乎,况且就今天的扮相来看,这也不算最出格的地方。她没有盘头,光亮的金发蓬乱地垂到腰间;穿的是一件宽松的睡衣,也没有系腰带。刚才她正准备溜出房间的时候,马大发现了,当下将她喝住。
“你穿成这样打算去哪里?”
玛丽偷偷一笑,虽然被逮了个正着,但还是很镇定地说:“我就想出去到花园走走,那儿有围墙,没人看得见我。”
马大不理会她这一套:“像个婢女似的到处乱跑,是不符合你的身份和地位的。”
马大并不是真想管教玛丽,而更多的是例行公事。小姑子的自由任性她早就习以为常了。上帝造就了玛丽非同寻常的美,马大是很宠她的。再者,这姑娘鲜有机会放纵一下。她总是活在责任的阴影下,虽然她也能凭着贤德与勇气担负起来,但是难得有一天抽空到花园逛逛。剥夺这片刻的欢愉实在对她不公平。
“太阳下山前你哥哥会回来。”马大提醒她。
“我知道了,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他撞到。我会及时回来帮你准备晚饭的。”
小姑娘在嫂子面颊上匆匆一吻,就飞快地跑出去享受花园里的快乐时光了。马大看着她的背影,黯然一笑。玛丽实在太娇小了,人们很容易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可是她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马大提醒自己,她已经是一个待嫁的女子了,并且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深邃和严肃的体认。
玛丽在花园可没有多想自己的未来,她的命运将在明天决定。她抬起头,嗅着十月的花草和着加利利海风浓烈的气息。西北的阿贝尔山,在下午的阳光下更加雄伟,也增添了她的信心,她一向把它当成是自己的大山。那是一座红土堆积的大山,山石林立,而她就出生在山脚下,她太想念它了。为了哥哥在耶路撒冷执行公务的便利,她们家搬到伯大尼已经很久了。可是玛丽还是偏爱加利利的自然美景,所以哥哥说要来这里过秋天时,她高兴极了。
她珍惜现在的时光。独自徜徉在野花与橄榄树丛中,一个人的日子会越来越少,她品咂着得来不易的每一秒钟。她可以静静地充分地享受上帝赐予的美景,可以抛开她在浮世间的虛名,从严格的衣着方式与礼俗规则中解放出来。曾经有一次哥哥将她从这里拖出去,责问她在“失踪”的时间里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什么也没做!”
拉撒路起先对小妹态度很强硬,后来也心软了下来。那次是因为她没按时回来吃晚饭,所以他十分恼火。他的愤怒是出于担忧,更多的是出于作兄长的情义。他爱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妹,而同时他是她的监护人,因而最关心的是她的健康和幸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是他神圣的义务,为了家族、为了人民、也为了他的上帝。
当突然发现玛丽躺在草丛中,闭着眼睛、神态怡然,他感到一阵无名的恐惧。玛丽似乎感觉到兄长的不安。她醒过来,手搭凉棚挡住阳光,眼睛困乏地看着正对她怒目而视的哥哥,他的样子简直像要吃人。直到她解释清楚,拉撒路的怒气才消了。他头一回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渴望得到一点儿难得的独处时间。
作为便雅悯血统中惟一的女性,从出生之日起,她的未来就已经被规划好了:她命中注定享有王室血统和按照预言赋予的特权。她命中注定要迎来一场政治婚姻,这是一位伟大的以色列先知的预言,她的婚姻将完全遵循上帝意愿结成。如此柔弱的肩头却要承受如此巨大的负荷,实属不易。
拉撒路一边听玛丽说,一边也思忖着。玛丽与他这次谈话时的态度显然不同平常。她开诚布公,也相当动情。她让作兄长的知道,她有一种负疚感,因为早已注定的历史角色令她感到恐惧。很奇怪,拉撒路觉得自己从前还真是很少把她当作一个完全意义上的人来看待,只把她当个宝贝,所以才保护她关心她。人们都看到了他尽心尽力,很好地完成了这项任务。但是他也爱她——尽管直到他娶马大为妻子后,才能帮他完全做好这一点,或达到相应的效果。
父亲去世时,拉撒路正值少年。因为太年轻,无法承担起家族作为一方之主的巨大职责与义务。但是这个年轻人对临终前的父亲发誓,他不会辜负便雅悯家族,不会辜负他的人民,更不会辜负以色列的上帝。
带着坚韧的决心,拉撒路挑起了无数重担,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照顾他的妹妹玛丽。他的生活就是要履行责任和义务。拉撒路安排妹妹接受适合她高贵出身的教育和教养。而他自己从不追求任何享受,情感生活更是一种奢侈,通常也是一种冒险。幸运的是,上帝将马大带到他身边。
她是伯大尼三姐妹中的老大,也是以色列的名门之后。虽然拉撒路有机会从三位女子中挑选一人,但本质上这还是一场包办婚姻。而他选择马大有很现实的理由。大姐一般人情练达,有责任感,干起家务活也更在行,而作妹妹的一般不够稳重,又有些娇生惯养。他很担心自己的妹妹受到不好的影响,所以尽管几个女子都很可爱,但马大更多几分静穆的美,她能给他一种罕有的安定感。
结果这实用的配对倒成就了伟大的爱情,马大打开了拉撒路的心扉。拉撒路的母亲突然离世后,玛丽一直缺少母爱,马大轻松地填补了这个空白。
玛丽在最喜欢的遮阴树下停住脚步休息,她想到了马大,又想到明天大祭司约拿单.亚那会来,婚礼的准备也将开始。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不会有机会一个人溜出来了,所以玛丽要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实际上,时候总会到的,他们都知道,她要离开深爱的家,到南方和她未来的丈夫住到一起。她的丈夫——伊萨。
想起将要许配的他来,玛丽暖洋洋的。她将成为王后,每个女人都会羡慕她。而比未来的地位更令她喜悦的是,她将嫁与的那个人是大卫家的长子与继承人,人们叫他耶书亚。不过玛丽喜欢叫他的小名“伊萨”。她哥哥和马大为此懊恼不已。
“玛丽,你直呼我们未来的王与被选的领袖小名是很不合适的。”伊萨上次来访时,拉撒路曾训斥她。
“由她叫吧。”声音低沉而温和,不难引起注意。
拉撒路的话戛然而止,他回过头去,正看见狮子的子孙耶书亚站在身后。
“玛丽从小就认识我,她一直叫我伊萨,我不会叫她改口的。”拉撒路很难堪,可是伊萨一笑,就挽救了尴尬的局面。那个很简单的表情好像有魔力一样,温暖得不可抗拒,气氛就此得到了调解。那个夜晚很美妙,在座的都是玛丽的挚友,大家围着伊萨听他讲了一夜。
玛丽躺在一棵大橄榄树下,下午的阳光让她睡意昏沉,未来丈夫的影像不停地在她脑海中闪现。
玛丽刚感到面前阴影笼罩时,一下慌了神,她睡过头了。天快黑了!拉撒路会气疯的。但是当她摇摇头、醒醒神,发现不过是正午。太阳的光辉洒在阿贝尔山上。玛丽抬头想看看是什么遮住她的脸。结果惊呆了,之后她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孩一样满心欢喜地向面前的人冲去。
“伊萨!”她高兴地尖叫。
他张开双臂,把她搂进怀里,让她在自己宽大的胸怀中靠了一会儿,才撤身看她娇媚的脸庞。
“我的小鸽子!”他喊着小时候给她起的小名,“你真是一天比一天漂亮了!”
“伊萨!我没想到你会来。没人告诉……
“他们不知道,我会让他们大吃一惊,但是我不能缺席自己的婚礼准备会。”他又露出满面的笑容。玛丽细看他的面容:棱角分明的颧骨映衬着神采奕奕的黑眼睛。他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男人——世界上最美的人。
“可是我哥哥说你现在在这里是不安全的。”
“你哥哥是个好人,不过他的担心多余了,”伊萨让她安心,“上帝会护佑我的。”
伊萨和她谈话时,玛丽低头向下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凌乱不堪,很是不安。她垂腰的长发纠结在一起,头上满是草屑和叶片,与她那双满是污垢的大赤脚相得益彰。此刻,她绝对难以与一位未来的女王相提并论。她开始结结巴巴地为自己的外表道歉,但是伊萨铜铃般的开怀大笑阻止了她。
“别在意,我的小鸽子。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看你的衣服,也不是来看你的打扮的。”他开玩笑地从她的头上摘出一片树叶。
她朝他笑着,迅速地整理着头发,抹去污垢。“我哥哥可不会像你这么想。”她自我解嘲道。
拉撒路非常注重她的礼节和名誉,如果他知道妹妹出现在花园里,没有人陪伴,而且衣着不整,他会发疯的——尤其是在未来的大卫王面前。
“我会替你向拉撒路解释,”伊萨又安慰她道,“但是安全起见,为什么你不跑进去,假装没有看到我呢。我会从后门离开,今晚我会名正言顺地通禀后再进来。走那条路,不论你的哥哥还是马大都不会注意的。”
“我今晚会去见你。”玛丽回答着,突然害羞起来。她停了一小会儿,转身回家。
“到时候要假装很吃惊!”伊萨在他身后叫喊着,看着他未来的妻子穿过花园回到兄长家的背影。
那一天在玛丽未来生活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是她最后一次感受无忧无虑、青春可人的恋爱与快乐。
第二天,约拿丹.亚那确实来了,但他有了新的计划。耶路撒冷的政治与宗教气候越来越紧张,对罗马人的策略逐渐转变为如何避免日益增加的威胁。祭司们在秘密会议上推举了一位新的领导人,与会人员认为耶书亚不适合成为施以膏油的人。他们和亚那一起来了,准备宣布讨论结果。
他们到达时,玛丽被安排到房间里和马大待在一起,但是她不肯在这些权贵们讨论自己的未来时回避。昨天伊萨向她笑着让她安心,但是从他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种不确定。她惴惴不安,他从来没有含糊过,但是这回她看到了。她很担心,于是背着马大藏在走廊外面偷听。
话音逐渐高起来,有人在喊叫,人们交头接耳。想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事情很难。喧闹中,约拿丹.亚那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纠集狂热的信徒,这是你咎由自取!罗马人绝对不会允许我们与你有任何形式的联盟,因为你的支持者中有人是刺客和反贼。我们不愿意给人民招致杀身之祸!”
伊萨的声音平和动人:
“我接受所有愿意跟随我寻找天国的人。信徒们认我是大卫的后人,我是他们合法的领导者,也是你的。”
你不明白我们面临什么状况,”亚那立即反唇相讥,“来了一位新的总督本丟.比拉多,他可是一个野蛮人。如果他感觉有必要压制我们哪怕最基本的要求,流多少血也在所不惜。他在我们的街道挥舞着异教徒的旗帜,在我们的货币上印着亵渎神明的符号,都是为了提醒我们是无力反抗的。如果他发现我们在神殿里支持反对罗马的暴动,他会毫不犹豫地铲除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
“王爷会支持我们,”伊萨说,“也许他会派来一位新总督调停。”亚那争辩道:“希律.安提帕不会支持任何人,他脑子里只有情欲和快活。罗马人在帮他的面包抹黄油。只有在他的野心得到满足的时候,他才是一个犹太人。”
“他的妻子是一个拿撒勒人!”伊萨强调道。
这句话引来一片沉默,伊萨接受过拿撒勒人良好的教育,他的母亲也是拿撒勒人的一名领袖。拿撒勒人并不严格地遵守犹太神殿的庙法,他们有不同的传统。他们接受妇女参加仪式,甚至认可妇女做先知。他们也允许异教徒听取他们的传道,参加他们的仪式。
亚那强调理事会不再支持伊萨的主要原因,是认定有宗教狂热派别的存在,但在座的每个人都明白那只是掩盖事实的烟幕。伊萨的教义受到了太多拿撒勒人思想的影响,太具有革命性,神殿的祭司们已经无法控制他。
伊萨指出希律王的妻子是一个拿撒勒人,不啻是在向神殿的祭司们下战书。他会按照预言的指示,作为一个拿撒勒人扮演大卫王和弥赛亚的角色,从此完全撇开神殿的祭司。这个选择是极端冒险的,它显然会削弱神殿祭司们的权力。如果人民出于拥护他们的传统领导者,撤回对伊萨的公众支持,对他也非常不利。
但是亚那的攻击还没有结束。他的话响彻了气氛压抑的会场。“娶新娘的,就是新郎。”
房间里再一次鸦雀无声了,门外的玛丽定在那里。她感觉舌头发干,口里发麻。刚才那句话出自《雅歌》,是所罗门王为庆祝与以色列贵族至高无上的皇室婚姻而写的。这里亚那很明显是故意用这段话影射玛丽和伊萨的婚约。要成为统治万方的国王,传统上讲他需要一个门当户对、具有王室血统的新娘。玛丽,作为便雅悯家族扫罗王的后裔,是以色列民族血统中具有最高等级的公主。因此她在襁褓中就与犹太的雄狮之子耶书亚定有婚约。犹太和便雅悯部落自古就有盟契,两家的王室婚姻自从扫罗的女儿米甲与大卫完婚后就稳定下来。
“要成为一名名正言顺的王者,就必须迎娶一名女王。”亚那正在发表直接威胁婚约的言论。
玛丽的哥哥发话了。拉撒路从来都是一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只有那些和他非常亲近的人才能听出他对大祭司讲的话中藏有机锋:
“约拿丹.亚那,我的妹妹是依庙法与耶书亚订婚的。先知告诉我们他是人民的弥赛亚。上帝为我们选择了道路,我看不出我们有什么理由改弦更张。”
“你敢跟我说什么上帝已经做了选择?”亚那申斥道。
玛丽在门外听得打了一激灵。拉撒路是一个正直的人,但他会尽量避免冒犯大祭司。
“我们认为上帝已经选择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正直捍卫庙法的人,此人将拥护一切对我们人民有利的神圣事业,而不会给罗马人造成政治上的攻击。”
这就是今天要发布给所有人听的事实,神殿需要一个正直捍卫庙法的人。这是亚那敲打伊萨的方式,他们不会容忍伊萨的拿撒勒人改革,尽管他的血统完美无缺。
“他是谁?”伊萨平静地问。
“约翰。”
“施洗者?”拉撒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狮子家的亲人。”另一个刺耳的声音插进来,玛丽没听出是谁,但猜想可能是那个年轻的祭司该亚法,亚那的女婿。
“他不是大卫家的。”伊萨的声音依然平静。
“不错,”这回说话的是亚那,“但是他的母亲有亚伦家的祭司血统,而他的父亲来自撒督。人们认为他是先知以利亚的继承人。如果他能娶到合适的新娘,足以让人们追随他。”
话兜了一圈儿,亚那就是想订立他们选择的弥赛亚候选人与玛丽的婚约。而玛丽是用来给任何人以合法地位的筹码。
接着传来的声音带着怒气,大喊大叫着。玛丽从来没见过伊萨的弟弟雅各,但是她猜是他在叫。他的声音听起来像伊萨,但是表现得不如他的哥哥那样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镇定从容。
“你不能像在市场上一样对弥赛亚挑挑拣拣!我们都知道耶书亚是被选来领导我们的人民摆脱奴役的人,你怎么敢因为担心失掉自己的位置而采用一个替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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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大叫着,好让每个人都听见。人们议论纷纷,炸开了锅。玛丽试着去辨别声音和言语,但是她在发抖了。一切都将改变,她能从骨髓里感觉到。
“拉撒路,作为这个少女的保护人,只有你能决定解除婚约,将便雅悯的女儿许配给我们选定的候选人。现在全由你做主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令尊可是一名法利赛教徒,是圣殿的忠实从仆。我非常了解他,他会期待你做最符合人民利益的事情。”
玛丽可以在房间外感觉到拉撒路的沉重心情。说真的,他们的父亲毕生奉献给神殿,直到去世都是一直拥护庙法。她母亲是一个拿撒勒人,但是对于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在父亲去世前,拉撒路曾经向他发誓,他会拥护庙法,不惜任何代价保住便雅悯家族的地位。他面临一个可怕的选择。
“你希望我把妹妹许配给施洗者约翰?”拉撒路小心地问。
“他是一个义人,也是一名先知。一旦约翰领受膏油成为弥赛亚,作为他的妻子,你的妹妹将享有的地位与嫁给这个人没有什么区别。”亚那回答道。
“约翰是一名隐士,一个禁欲者,”伊萨打断他说,“他不想也不需要一个妻子。他选择蛰居,因为他认为这样能让他更近地听取上帝的声音。你想在律法的名义下强迫他完婚并承担所有的职责,而破坏他的独居生活,结束他的善举吗?”
“不,”亚那回答道,“我们绝对不会强迫约翰。他会迎娶那姑娘来证实他作为人民的弥赛亚的地位。然后那姑娘就会离开,住在她的亲人家里。约翰可以回去继续布道。女方将根据庙法完成王室的义务,男人也会的。”
玛丽听着,要不是担心泄露了躲藏处,她几乎已经吐了出来。她知道“根据庙法完成王室的义务”就是指生育,和禁欲者约翰生个孩子。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些人准备剥夺她最大的幸福–她做梦都想嫁给伊萨——而是,他们正竭力要将伊萨从成为他们未来的王的位置上拉下来。
那么施洗者约翰本人的意见怎样?玛丽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在约旦河岸传道的人,但是他在人民当中可是位传奇人物。他是伊萨的大表兄,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很大。伊萨敬重约翰,经常提到他,说他是上帝伟大的仆人,一个真正的义人。但是伊萨也看到了约翰的局限性。当玛丽向伊萨打听那用水施洗的虔诚传教者时,他曾经说起过。伊萨相信上帝的语言属于所有想去听的人的,它不是某个精英专属的。伊萨解释说,那是属于每个人的好消息。这种差异曾经导致了伊萨和约翰之间的争论。
约翰的父母去世后,他总是待在荒芜的死海岸边。他受到了库姆兰的艾赛尼派教徒的拥护。那是一个严格的禁欲者的宗派,他的许多严格的礼仪思想都是在那里产生的。库姆兰教派的居住条件很简陋,蔑视那些他们所谓的“姑息养奸者”。他们信奉一个“正义之师”会教人忏悔,信守庙法。
伊萨也曾经在艾赛尼派教徒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便将他们的生活方式告诉玛丽。他尊重他们对上帝及庙法的热情,赞赏他们的善行。伊萨可以举出许多艾赛尼派教徒都是他的亲密伙伴,他甚至还愿意独自一人回到库姆兰冥想。但是在约翰接受苛刻的艾赛尼派教徒礼仪的地方,伊萨最终拒绝了他们的信仰,因为他们的教条太过严酷,太多惩戒。
伊萨向玛丽谈过更多约翰的细节,关于他在库姆兰的奇异食物,蝗虫拌蜂蜜。还有他的古怪衣装,用动物皮和粗糙的骆驼毛制成的衣服。那衣服会让皮肤发痒,并划破皮肤。他解释表兄如何安于在荒野中苍穹下接近上帝。那里对于一个贵族女人或孩子是不合适的。它决不是什么玛丽能做好准备度过青春的地方。
“现在全指望拉撒路了。”玛丽伤心地想着。隔壁房间的人们再次争论起来,玛丽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不再能辨别是谁的声音,哪个是拉撒路,他在说什么。虽然哥哥从不支持拿撒勒人的改革,但他爱戴伊萨,尊重他的为人,也尊重他作为大卫后裔的血统。可拉撒路是非常传统的,他们的父亲曾经是一个法利塞教徒,也是耶路撒冷圣殿的强大财政支持者。
约拿单.亚那迫使他做一个艰难的选择:支持伊萨——王朝的合法君主——一切先知的继承人,而拉撒路也将从神殿扫地出门。这是大祭司的暗示。拉撒路没有真正的选择权。他难以与拿撒勒改革者结盟,接受他并不相信的信条。
拉撒路也考虑过一种对人民更合适的选择,但是要伊萨能同时被拿撒勒人和神殿的祭司们接受实在太难了。这是一次可怕决裂的前夜,两派人将要彻底分道扬镳,恶眼相向。伟大的以色列王朝家庭之间势必产生激烈的争端,而他的选择也势必让普通平民遭受痛苦。
但是在那时,玛丽很关心那个必须做出的决定。
拉撒路最后做出的决定是拥护圣殿的祭司,他粉碎了玛丽的少女梦,迫使她选择一场可恶的婚礼。这个选择将不可避免地改变未来数千年的历史进程。
当晚伊萨与拉撒路商议,他想亲自告诉玛丽这个消息,拉撒路如释重负地同意了。玛丽被带进一间密室,与她一直以为会成为自己丈夫的人相会。
当伊萨看到她颤抖的身体和被泪水沾湿的脸庞时,他知道她已经偷听了大部分内容。当玛丽看到伊萨眼中的无奈,她知道她的命运已经成为定数。她投进他的双臂,哭到泪水流尽。
“可是为什么?”她问他,“你为什么要同意?为什么让他们夺走属于你的王国?”
伊萨轻抚她的头发,让她平静下来,并用他特有的、令人宽慰的方式微笑着说:“也许我的王国不在这世界上,小鸽子。”
玛丽摇头,她不理解。伊萨看到这里,继续解释道:“玛丽,我的使命是传授正道,告诉人民天国就在眼前。此时此地,我们有力量从压迫中解放我们自己,我不要求一个尘世的王冠或王国来完成使命。我只需要尽可能地接近更多的人民,与他们分享上帝的道之言。”
“我一直以为我将继承大卫的王座而你将坐在我身旁,但是如果事情不遂人愿,我们必须服从上帝的旨意。”
玛丽琢磨着他说的话,尽量勇敢地接受现实。她是被当作一位公主养大的,因此她的名字叫玛丽,根据拿撒勒人的传统,只有贵族家庭的女儿才能拥有这个名字。她受到的也是拿撒勒女人的教育,她的老师是伊萨的母亲。大玛利亚从玛丽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承担教育她的任务,培养她做好与大卫的子孙生活的准备,而且教她拿撒勒人的神圣课业。一旦她嫁给伊萨,抹大拉的玛利亚将披上拿撒勒女祭司的红色披纱——和大玛利亚穿着一样的红色披纱。
但是现在都不可能了,玛丽不能承受这沉重的失落感,又开始哭泣。她正哭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向她袭来,她停止了哭泣:
“伊萨。”她低声叫道,但还是犹豫着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怎么?”
“……你会娶谁?”
伊萨无限温柔地望着她,玛丽感觉心脏都要迸裂了。他拉住她的手,轻声而坚决地对她说:
“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到我们家时,我的母亲对你说的话吗?”玛丽点点头,含泪微笑着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说,‘上帝造就你为我儿子最完美的眷属,你们俩将成为一体,你们将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凡因上帝的意愿结合在一起的,谁也不能分开’。”
伊萨点头说:“我的母亲是最睿智的女人,也是一个伟大的先知。她知道你是上帝为我而造的。如果上帝的计划中决定我将不能拥有你,那我也不会拥有其他女人。”
她的紧张像洪水一样宣泄出去,在所有她不能承受的事情中,在伊萨身边出现另外一个女人是最不能想象的。而另一个现实又给了她沉重一击。
“但…..如果我成为约翰的妻子,他决不会允许我成为一名拿撒勒人的女祭司。’
伊萨回答的时候,表情变得非常严肃:“是的,玛丽。约翰会坚持让你严守戒律,他反对我们的改革。他可能会对你相当刻薄,让你进行严格的苦修。但是记住我对你说的话,我母亲也曾经教导过:天国在你心中。压迫者不能,罗马人不能,甚至约翰也不能将它从你心中带走。”
他抬起玛丽的头,紧盯着她淡褐色的大眼睛说:“仔细听,我的鸽子,我们必须从容地走过这条路,我们必须为了以色列的子民做正确的选择。这意味着此时此刻我还不能违背约拿单.亚那和神殿的意愿。我将拥护他们的决定,以便道之言能够和平地延续,在我们的土地上传播。我已经同意做两件事情以表示我对他们的支持。我将和母亲一起参加你和约翰的婚礼,另外,我将让约翰为我当众施洗,以表示我承认他的宗教权威。”
玛丽庄严地点头。她将走上摆在面前的路,这是她作为以色列女儿的责任。伊萨的充满爱和力量的话语将带她勇往直前。
他轻吻她的额头,转身准备离开。
“你很坚强,扛得过这点小事,”他温柔地说,“我总能看到你身上的力量,有一天你将成为伟大的女王,我们人民的领袖。”
他站在门口,看她最后一眼,留给她最后一份想念。他将手放在心口说:
“我将与你永远相伴。”
施洗者约翰并不像约拿丹.亚那和他的议事会所预期的那样容易操控。
当他们带着提议找到他时,约翰咒骂他们不义,说他们是毒蛇。他提醒他们已经有一个弥赛亚,就是他的表弟耶书亚,上帝挑选的先知。而他,约翰不配坐弥赛亚的位置。祭司们辩说人民称约翰是伟大的先知,以利亚的继承人。
但是约翰答道:“我根本不是。”
